【辰兴】贩卖心动

-2110/ooc/不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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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比想象中要快的在接近。新人类与旧人类终于抛却了那一点无用的歧视与排斥，活着成为多数人的信念。

金钟大的小店近来人气暴涨，因为多数新人类进化后的后遗症——情感缺失，在他推出新产品后得到解决。这家原来贩售电源的店利用制作电池的容器，短暂的存入一点点酥麻而持续的细小电流，再加上些许玫瑰香气营造氛围，一种名为“心动”的产品得以面世。

新人类占多数的社会，除了生存之外，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大受欢迎，这令店主多少有些意想不到。“心动”是他实验失败的产物，或者说，仅对他单方面失败的产物。作为拥有电能力的新人类，连伪造的心动都成为奢侈品，他希望再次体会感情，正如他成为新人类之前那样，找回发自内心的快乐。

1

有一天小店来了一个客人。在堆积着电源与心动的货架中，金钟大站起身，一眼看出这位客人是一位旧人类。旧人类没什么不好的，若不是曾濒临死亡，金钟大也不会选择成为新人类。

客人生的白皙，下垂眼有点无辜，面色略有些疲惫，嘴唇有些干裂了，整个人苍白但带着朝气。他望向金钟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要找到一家面向旧人类营业的店真不容易，老板，你这里给手机换个电池多少钱？”

金钟大问他要来手机，先不报价，低头检查起来。张艺兴在他的一方小天地里踱步，转了一圈，停在最靠近门的货架前，好奇地问了一句：“新商品？还有这种东西卖啊。”

金钟大闻言抬眼一看，点了点头道：“客人你倒是不需要那些。”

张艺兴小心地拿起一个粉色的盒子，里面两片金属片由电线链接在电池的正负极上，小巧可爱的模样。他踱步回柜台，打量几眼老板，半真半假地问：“老板，你还记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心动吗？”

金钟大动作一顿。他捏紧了手机，在黑色的屏幕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指纹。他低低地回了一句：“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张艺兴一愣，他本以为贩卖心动的人，对心动为何要了如指掌才对，这样的人在贩卖心动，想想总有种违和感：“你自己的产品，你自己不先试试吗？”

“客人，你这个问题不大，是要换个永久电池，还是和以前的一样就行了？”金钟大打断他后半句话，“永久电池的话价格高些，但再不会出现问题。”

张艺兴摇摇头：“你换个能坚持一两年的就行，活都活不了多久了，买了永久没有用啊。”

金钟大点点头，拿出计算器，给他算了一个数字。张艺兴从浑身上下凑了一把零散的钱，好容易凑够了钱，一股脑地推到金钟大面前：“谢谢您，那我什么时候来取？”

“明天，”金钟大面不改色地开始数钱，“终生保修。”

张艺兴觉得这位猫咪嘴老板他有意思，总说些“永久”、“终身”的词，这些词近来变得很真实，拿来承诺倒是有些黑色浪漫，比如对爱人讲“我将永远爱你”，如同“我们一起相爱到死为止吧”一样，末日给很多东西标明了时限。

而金钟大是一个新人类，他总翻来覆去的强这些词，让他显得格外特别。新人类选择能力，失去感情，这些词对他们来说总是很机械。

他走了两步，在推门的瞬间转身朝金钟大一笑：“老板，你想知道什么叫做心动吗？”

金钟大在柜台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睛却格外亮。

张艺兴看到了那缕光：“凌晨三点，打开电视，听听我唱歌吧。”

2

张艺兴是一个地下偶像。或许以前他曾红极一时，成为无数人的精神标杆，但他的粉丝们逐渐都成了新人类，偶像不再像从前那样被需要，平日的节目里，报告末日动向占据了大部分篇幅。经纪公司大批的倒闭，唯有小部分旧人类坚持着，把节目放送放到深夜。

听歌么……金钟大胡乱地想到，以前他还为了在学校的歌唱节目里拿奖，一个人在ktv里练习了许久来着。

他想了想，那时候有个人人都知晓的歌手，他的歌每个人都能哼上那么两句，记忆里有个名字浮现上来，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进去张艺兴的名字，资料更新停止在去年，张艺兴的照片与刚才的客人并无二致。

4

凌晨三点，金钟大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在黑暗中打开了电视。很多电台在深夜里不放送，他换了几个台，便找到了一个画质不太高，现场观众也寥寥无几的音乐节目。主持人介绍完今天的歌单，张艺兴便上台了。他跳舞很好，唱歌也很厉害，金钟大客观地评价，但不足以撼动我已经死亡的心跳。

唱了几首歌，他反倒听着无聊了。这时候张艺兴不跳了，搬来一把椅子，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话筒遮住他半边脸，他扫视空荡荡地观众席，对前几排的观众一笑：“有一首歌很久没唱，今天忽然想起来了，各位都是老朋友了，如果有记得这首歌的，一定要一起唱啊。”

他轻轻拨动琴弦，一串流畅的音符流淌出来，金钟大被咖啡因强行吊着的精神忽然一振，他微微长大了眼，调大了电视声音。

台下的观众随着他的吉他声和清澈的歌声唱和起来。金钟大放下凉了的咖啡，张了张嘴，他记得歌词。

凌晨三点多，过气的偶像歌手，和他的粉丝们在电视里唱着一首还没有新人类出现前的歌曲，他的吉他声很安静，他画了眼线，稍显侵略性，他的模样逐渐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金钟大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视机前，但是他听到了，血液热烈地奔流，催动他找回原来的心跳。

5

第二天张艺兴来找他的时候，店里有几个新人类客人在购买心动。金钟大看见他了，冲他点点头，又去那边招待客人。

张艺兴背着吉他，斜靠在墙边。他对那一堆标价昂贵的心动毫无兴趣，他盯着金钟大的脸，稍微有些后悔。

他昨天说了什么来着？他对一个新人类说：看我的节目，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心动。——这是多么愚蠢的话啊，他怎么还像从前一样热血呢？一会儿估计要被嘲笑了。不过也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没去看节目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金钟大送走客人，叫了他一声：“张艺兴。”

张艺兴的动作稍微一顿。他牵扯出一个羞涩的苦笑来：“你居然真的去看了节目。”

金钟大从柜台里拿出他的手机递过去：“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再有问题联系我就行。”

张艺兴“哦”了一声，乖乖解锁，让他输入联系方式。等他拿回手机，他看到金钟大的名字，他道：“金老板，夜都熬了，到底有什么感受，说来听听？”

金钟大犹豫了一下，诚实道：“没有心动，但找回点以前的激动。”

“你以前是我的粉丝？”张艺兴接过顾客反馈单，在上面龙飞凤舞的把名字签的花哨，“那恭喜你，喜提我的签名和电话号。”

金钟大略有些无语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其实你连修个手机都要没钱了，对不对？”

张艺兴佯装一副严肃的表情：“怎么说话呢？梦想和现实总要选择一个，我选择了梦想，当然要抛弃安逸。”

“你若是成为新人类，会有什么能力呢？”金钟大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猜测，“昨天节目我看了，或许会是很有感染力的能力？”

“不会的，”张艺兴背上他的吉他，收了手机就要走，“我不会主动选择成为新人类，我还有我热爱的东西。”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金钟大看见他披了一身末世昏暗的光，没有很郑重，但十分坚定。

或许他可以给他找回心动呢？金钟大忽然这么想。

5

午夜三点的节目多了一位固定观众，这位观众逐渐熟知了张艺兴的所有新歌，并且凭借着多次看节目的经验，发现台下的观众在不断的减少。

最近的新传言，新人类在末世里存活的几率会高一些。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为了活着，那些一直坚持的旧人类也去注册了新人类的身份。

因此的小店客人络绎不绝，他扩大了店面，由于心动成本低售价高，他逐渐下架了以往的电源售卖。

张艺兴再次造访的前一个晚上，金钟大目睹了他最后的粉丝与他含泪告别。他还看了新闻，最后的旧人类成为热点话题，那个帅气又温和的偶像再一次像曾经那样被印在报纸上、登在网站首页上再次受到了关注。

当晚的节目最后一幕，是张艺兴站在没有灯光的舞台之间低着头。金钟大忽然有些心疼，他给节目添加了唯一一条评论：我用很多年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第二天，张艺兴又背着他的吉他推门而入。他坐在柜台前，沉默了一会儿：“节目最后一期放送，我能邀请一个观众，你要不要去？”

金钟大给他倒了一杯水：“你说过要给我心动的感觉，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张艺兴点点头说：“昨天看了评论，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看节目，谢谢你。不过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路上再说，如何？”

金钟大有些茫然：“去哪里？”

张艺兴一把扯过他的手腕：“来不及了，出发吧。”

他们一路向电视台走，金钟大由他牵着手，掌心出了汗，心跳又在加快，他感觉浑身酥麻麻的，很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有什么奇异的力量从张艺兴的手心传递过来，违背着新人类的固有概念。

他们沉默的在晚风里奔跑，到达电视台时才发现节目在电视台的门口进行录制。张艺兴把他安置在唯一的观众席上，拿起话筒，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布：“张艺兴的演唱会正式开始啦，谢谢金钟大先生的到场。”

有人听到声音，开始驻足远远地观望起来。最近张艺兴的人气回春，人们指指点点，围成一个大圈，冷漠又好奇地看着张艺兴和他唯一的观众。

张艺兴没放伴奏，他弹他的吉他，从第一首歌唱到最后一首歌。金钟大看着他站在这样多人面前，还是面不改色毫无怯场之意，一时觉得他竟是在发光着的。

待到歌曲全部结束，这场演唱会已经拥有了令人惊讶的观看人数。张艺兴放下吉他，认真地看着金钟大说：“我一直觉得，有些东西是机器产品无法替代的，正如有些感情，只有音乐才能传递。我音乐里传递的东西。所以我的时代，绝对不会结束。”

这时天色暗了下来。张艺兴略有茫然地抬头，看到一轮血月。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和现场的观众都听到了播送：“紧急插播一条消息，原测定十五天后冲向地球的巨型陨石正在以高速接近地球，预计中今日凌晨抵达地球，请各位市民回家做好准备……”

人群对他的话失去兴趣，迅速地散去，红色的月光下，张艺兴和金钟大沉默的对视。

“其实我察觉到心动是什么了，”金钟大忽然朝他一笑，“和记忆中一样，有些令人好奇，有些试探，又有些小心，这确实和我的产品不一样。”

这份心动从多年前听到他的歌起，缓慢地穿过时空，在末日的前一天参与到张艺兴歌声的时代里。

6

金钟大上前拥抱住眼眶有些泛红的张艺兴，他也有些不舍，心动的感觉在他们接触的那一刻源源不断地传上来：“张艺兴，我不想你离开，你去注册新人类吧。”

张艺兴摇摇头，毛茸茸的发顶蹭着他的颈侧。

“即便你成了新人类，你也可以唱歌，我也是你最后的粉丝。”金钟大也有些哽咽，“你不会丢掉热爱和我的。”

“……你也是我的热爱，”张艺兴抱紧了他，感叹一般的小声说，“你还是没从我的歌里听出来我想对你说的话。”

7

当晚陨石抵达了地球，很多东西被毁掉了，地球成为一片绝望的废墟，新人类也并非完全的存活，活下来的人们开始寻找幸存者。

金钟大从废墟里出来，浑浑噩噩地向张艺兴的家里跑去，到处都是尘土、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他一路奔跑着，和很多幸存的新人类擦肩而过，听到哭声、无力的风声，和新生的希望。

然后他看到了奇迹。

最后一位旧人类抱着他的吉他，在他家的废墟之上弹奏着他即兴写的小调，在他周围，早已不见踪迹的绿草茵茵，盛开出几朵白色的花来。

以他为中心，春天开始蔓延。

金钟大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一身黑灰的张艺兴居然如此令人挪不开眼。

张艺兴抬起头，摊开掌心送出一团温暖的白光来，那白色的光芒朝他飘来，包裹住他的全身。他对金钟大说：“死亡的前一刻，我获得了能力，该叫它新生还是治愈我不知道……但是它应该能帮你找回感情。”

金钟大听见他的歌声，像是在唱一句“我爱你。”

他听见了，也察觉到了，因此他热泪盈眶，冲上去拥抱了他的——给他心动的最后的旧人类。

张艺兴在他耳边叹了一口气，气息有些暖暖的：“金老板，回头要给我换个永久的电池啊……免费好不好？最后一场节目把攒的钱都花光啦……”

金钟大呼吸他身上太阳的味道，毫不犹豫道：“好啊。”

-END-

生日快乐 21号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