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兴】丹心照我 02

民国paro/ooc/不要上升 

上篇指路:01


和都暻秀吃完饭,又上街转了转,吴世勋才察觉到疲惫来。都暻秀体贴,见他不停地打哈欠,脚步也迈得不情不愿的,就直接结束了这短暂的半日游,开车载吴世勋到昨晚他望而入不得的酒店去休息,他们径直上了楼,然后吴世勋看到都暻秀似乎早有准备,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走廊正中的一间房。

 

那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实木的桌子,角落里摆了两张沙发,门旁边立了一个衣帽架,上面搭着一条围巾,还有一顶黑色的圆礼帽。吴世勋跟着都暻秀进门,房间里很干净,他环顾一圈,只看到一个箱子放在桌台上。都暻秀招呼他先在这里休息,中午的时候他和张艺兴会来接他,便合上门离开了。

 

他在铺了柔软地毯的房间里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那桌前,翻看了一下那个小箱子,不意外地看到箱子上了锁,再翻动两下,从侧面垂下来一张名牌来,连着一根红绳,挂在提手上。吴世勋又拈起名牌看了看,纸质的名牌上用隶书写了“張兿興”三个字,笔划复杂极了。

 

这下吴世勋明白了,昨晚张艺兴就在这下榻,正巧凌晨带着戏班子去给不知日夜的烟鬼们唱戏,这才出门遇上了马上就要昏倒在街头的自己。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大概是老天也不想让他去北平,才安排了张艺兴在这陌生城市的清晨捡到他。

 

于是吴世勋便失去了所有好奇的心,疲倦上涌,甩掉鞋袜就合衣钻进了被子。先是在火车上折腾了一下午,又在街头晃荡了一晚上,这才察觉到床的好处来。床单上还留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和酒店统一用做清洗的洗衣液味不太一样,吴世勋整个人卷进被子与这香气中,要不了几分钟就陷入了梦乡。

 

他这一觉连午饭的时间都睡过去了。等他睁开眼看到那边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影,只开了一盏台灯,在昏黄的光线下读报,没太多想,就沙哑着嗓子喊:“暻秀,我渴。”

 

那人放下手中的报纸,伸手又拉亮了一盏能照亮整个屋子的吊灯,吴世勋一时有些适应不能的眯起了眼睛,等他听到脚步声接进了,才抬头认出来那人不是都暻秀。

 

张艺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换了一席新的长衫,深灰条纹做底,几乎要融进方才的黑暗里去。他给吴世勋递来一杯温水,看着吴世勋喝完了,才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大概三个小时后坐火车回去。”

 

吴世勋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摇了摇头,放下水杯在一旁,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开始穿鞋,这会儿稍微清醒些了,却感觉浑身没力气,而且还有点冷,一点也没有一觉睡醒舒畅的感觉。张艺兴等他慢吞吞地收拾完,才走过来提起那个箱子,先一步下楼去办理了退房。

 

等在门口的还是那些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统一换了长衫,清一色的灰色,夜色下吴世勋看什么人都是一副模样,只能认出张艺兴一张清秀的脸,便迷迷糊糊地跟紧了他上车,司机还是都暻秀,给他们递来一包还热着的食物,然后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就离开了。

 

看出吴世勋的疑问,以为他不舍都暻秀,张艺兴一边把票递给他,一边解释道:“暻秀留在这边,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我们先回去,以后你若是一直在上海,总会再见到他的。”

 

吴世勋这会儿头昏脑涨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随便应了几句跟着张艺兴进站台上车,坐在小包厢里,才发现周围那些一直跟着他们的长衫人们不见了,他瞪大了眼睛道:“我是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张艺兴放箱子的手一顿,转过身来,锐利地目光一扫他的面色,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吴世勋一张细皮嫩肉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那红晕之外是苍白的肤色,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坐下来,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他迅速地安置好箱子,跨步到吴世勋面前,轻轻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吴世勋在南京街头折腾了一晚上,终究是没扛过寒冷与疲惫,发起了高烧。张艺兴暗自懊恼自己没能早些注意到他的脆弱,也没有准备药物和多余的衣服,最后他想了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吴世勋披在身上。

 

他们的票是一等舱的,若是没有带着他,张艺兴自己也不会买,那些戏班子的人跟不过来,自然车厢里冷清不少。他刚坐下在吴世勋旁边,吴世勋就把身子往他这边倾斜,头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动作,忽然听到那估摸已经烧糊涂的小少爷道:“……妈,对不起。”

 

张艺兴的身体忽然僵硬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妈,我头疼,我难受,”也许是又坐上摇摇晃晃地火车,吴世勋的梦境和之前的梦境接壤了,梦里他看到妈妈抹着眼泪怪他抛下她,他只能无措地靠过去,嘴里一句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等着妈妈自己平复心情,他才继续道:“我想听您唱歌,北平的那些歌,你总给我唱的。”

 

张艺兴虽是湖南人,但他是唱京戏的,随便唱两句自是不在话下,他听吴世勋一个词一个词断断续续地讲,声音有点委屈,也有点撒娇讨好的意味,一时也不好意思抽身,便坐直了身板,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地姿势让吴世勋靠着,而吴世勋像是他不唱歌就不依不饶一般,一定要让他唱两句,张艺兴为难地看了看小少爷泛红熟睡的面庞,终于下了决心开口:

 

“东直门,挂着匾,间壁就是俄罗斯馆;俄罗斯馆照电影,间壁就是四眼井;四眼井,不打钟,间壁就是雍和宫;雍和宫,有大殿,间壁就是国子监……”

 

也许这歌真的曾被吴母唱给年幼的吴世勋听过,小少爷东一句西一句的嘟囔很快就停下来,更是又闻道之前在酒店床单上嗅到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香气与歌声令吴世勋很快地平静下来,呼吸逐渐趋向平稳。

 

等车行过一站,悠悠停下来时,张艺兴小心地动了动身子,伸手去摸吴世勋的额头,似乎是没方才那么烫了,脸上的红晕也消散了不少,他放下心来,一边感叹年少几岁就是恢复能力强,一边扶着吴世勋的头靠在车窗上,又给他披好衣服,这才活动起僵硬的肩膀和腰背来。吴世勋只是皱了皱眉,复又舒展开,不知道正在那一段梦境里,不愿意睁眼。

 

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几个人,是从这一站上来的,带着一身寒气,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喝些酒暖身子,声音有点大,丝毫没把还在车厢里坐着的两个人放在眼里。张艺兴站起身来,揉着肩膀,小声地请求道:“我家少爷生了病,几位若是动作能稍微轻点,在下感激不尽。”

 

坐在他们之间的那中年男人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见张艺兴是个生面孔,一张小脸也白净,穿着深色长衫,更像是个文弱的书生。那边被称作少爷的少年半张脸藏在衣服后面,看不大清是谁,不过不管是谁,一个病秧子和一个看着没威胁的书生,他当然没放在眼里。那探寻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从张艺兴面上扫过,继续高声叫嚷着要旁边两人陪他喝酒。

 

张艺兴站在不大的车厢中央,安静地等他们闹了几声,才又温柔地开口道:“劳烦几位先生动作轻点,我家少爷在休息。”

 

他的话音刚落,最靠近他的一个男人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道:“怎么着,这车是你家的,还是这车厢是你包下来的?”

 

张艺兴的面色瞬间冷下来,刀锋一般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面庞上,眼睛里的温和尽数褪去,随后他面色不改的伸手,把男人的手指压了下去:“先生还是好好说话……”

 

见他动了手,剩下两人也站起来,不由分说地就朝他这边打了一拳,张艺兴左手捏着一截手指,轻巧地将头向侧面偏过去,拳头带着劲风自他耳边擦过去,接着他另一只手成掌,格挡住来自另一个人的拳头。被他捏住的男人这才体会到他招惹了个什么人,力气大的要命,几乎就要捏断他的手指,十指连心,他现在除了惨叫,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世勋被他们厮打的声音吵醒,最后不情不愿地睁眼,就看到张艺兴柔软地将自己的身体扭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这边刚刚侧身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一招攻击,那边就已经伸脚,雕花的皮鞋擦得锃亮,踩在被他掰断手指男人的身上,冷冷地道:“我说了我家少爷在休息,所以你最好小声一点叫。”

 

然后他将腰向后折过去,拳头不偏不倚地蹭着他的鼻尖过去,他伸手抓住那只胳膊,向下一扭,火车擦过轨道的声音掩盖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张艺兴顺势借了力道站起身来,刚还踩在男人胸膛上的脚尖稳稳地抬起成不可思议地角度,停在最后一个没有倒下的人喉咙前,让那男人所有惊恐地声音都悬在嘴边,再不敢泄露出一丝声响。

 

吴世勋靠在窗框上,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醒来的姿势。他一开始还有想过去帮忙,但电光火石间他就看出来张艺兴是练过的,而且实力很强,根本不需要他去掺一脚,于是他便心安理得的观战。张艺兴刚刚在这狭小空间里的一番表现称得上是完美,他像是在看一场戏一般看完了全程,其实时间连五分钟都没到。张艺兴身形柔美,但是每一招都准狠稳利的施展出一股阳刚之气来,吴世勋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猜张艺兴该是学唱旦角的,只是可惜无法听上一曲。

 

窗外开始飘雪了,吴世勋听到水珠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他想这南方的雪果真如此,下的不情不愿,往往下不了多久,还时常没落地就化成了雨,让冬天丝毫没有美感。窗外飘着雨雪,窗内张艺兴伫立在小包厢的门前,他漠然地转过头,看到吴世勋一双炯炯有神地眼睛,才把一身的凌厉收敛起来:“吵醒你了。”

 

“没事,”吴世勋摇摇头,撑着墙壁坐直,“我睡了挺久吧?”

 

张艺兴丝毫没去在意他脚边还躺了三个人,摇头道:“没有多久,你刚发了烧,若是想睡就在睡一会儿,没人再会打扰你了。”

 

吴世勋沉默的一扫地上挣扎着爬回座位的人,果真都唯唯诺诺的不复之前的威风。他忽然笑起来,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这会儿不想睡了——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张艺兴收了脚,从箱子里找出一小块绒布来,弯腰仔细去擦自己的皮鞋,用一个头顶对着吴世勋。黑色浓密的发间藏了一个白色的发旋,吴世勋看见了,有些出神地想,这里意外的很可爱。

 

张艺兴直起身来,有意地避开了前面的话题:“上车前我与大少爷联系过,小少爷还是不要对我好奇,既然清醒了,就想想要怎么对大少爷和老爷交代。”

 

“哦?”吴世勋眼神一闪,“你和我哥倒是挺熟的?”

 

张艺兴自觉暴露,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尴尬地轻咳一下:“与其说是在老爷手下做事,不如说是在贤秀少爷手下做事,所以我是知道小少爷的。”

 

“你就别叫我小少爷了,”吴世勋摆摆手,还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懒懒地靠在墙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常年在梨园,有任务了直接传到府上,其实连大少爷都见的甚少,”张艺兴解释道,“但是我常带着班子去给老爷家唱戏的,因此记得小……世勋少爷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唱戏了?”吴世勋似乎有些惋惜,但又有些疑惑道,“梨园虽是世袭,但是不唱戏的人绝对坐不上当家的位置。”

 

“世勋少爷聪慧,”张艺兴一笑,眼睛里有光芒黯淡下去,“我是会唱戏,但是唱戏绝对不能成为我的主业。”

 

“做当家名旦有什么不好,多少人追着捧着,”吴世勋也笑,像是不经意一般语气懒懒地道,“你若是愿意唱两句给我听,我就像他们捧当家名旦那样捧你,你看怎么样?”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讲话,完全将对面三个人无视了,那三人在下一站停靠时就下了车,像是没人来过一样,小小的车厢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艺兴忽而又笑了,这笑容和刚刚那个带着无奈意味的笑不太一样,这回他和吴世勋亲近了些,笑容便多了几分人情味,酒窝深深的旋着,下垂眼微微眯起,带了几分戏谑道:“刚不是给世勋少爷唱过了?怎么少爷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吴世勋听他这么道,脑子里顿时闪出不少刚刚在他烧迷糊时的记忆,一张俊脸又爬上红晕,只是这回不那么病态了,完全是羞愧所致,他刚才调戏人家的其实瞬间溃不成军,小狼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来,其实就是一个披着狼皮的小兔子:“我……我那是以为你是我妈……”

 

-tbc-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这篇不出意外也是日更,除非我写不下去。


晚安啦。

 

 

 


2018-07-28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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