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兴】36.7度

朴灿烈/张艺兴
一发完的校园小甜饼


“如果恋爱有温度,那一定是36.7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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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很老套,朴灿烈心动的对象是大他一级的学长。挺有名的一学长,开学的时候曾带他转了转不大的校园。那时候满心都是不愿意和一群同性开学的反叛心理。

想象里的男校有什么?铁门关不住的荷尔蒙,时不时就激烈碰撞的矛盾,有人住在脏兮兮的寝室里,每天都在自己生存的空间里找一个能容纳自己的缝隙。朴灿烈有点小洁癖,开学前陷入了的终日不可言语的惶恐中。他得要住校,要和旧日的朋友道别,要认识新的人处在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除了周末不能回家,食堂里的饭菜口味如何也成了令他担忧的问题。

他拿着大包小包和爸爸被拦在校门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学校离家半小时的车程,不过他没想过这么早就要和老爸说再见——昨日还在为不想上学而争吵,在今天此时此刻那样幼稚的理由都凭空消散了。面前的白衬衫学长放佛成了他的大仇人而面目可憎,硬是拆散了他和他无忧无虑的时光。

朴灿烈和学长对视一会儿,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不前进也不说话,他的个子又高,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他们像是向前涌流的河道中一块顽固的石头,分开络绎的人流,任他人匆忙也于此不紧不慢。

片刻后他们受不太了这样的目光,一同开了口。朴灿烈的语气不怎么好:“我的宿舍在哪?”

“我是你的接引人,张艺兴……”

张艺兴见他开口,马上停了嘴,他面带微笑,以为朴灿烈是对新环境胆怯而敏感的人,于是旋出两三个酒窝,微抿着下唇,鼓励似的朝上看,示意他的学弟先说。

朴灿烈这才认真的看了他几眼,发现张艺兴和他想象中打上标签的男校印象完全相悖。他的短发干净清爽,他的笑容端正温柔,他的声音带了点奶声奶气而尾音上翘,他身上有清新的淡淡的香气,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像春日般和煦的人,是第一朵盛开的白色的茉莉花。

他放下心中的不情愿,事实上这完全是将怒气没由来的迁怒于无辜的学长,这个认知让他些许的感到了抱歉,于是他换掉那样沉重的语气道:“我是朴灿烈,学长你……介不介意帮我拿点东西,带我去寝室?”

他指了指老爸放下的大行李箱,无奈的用神情表示自己可能不太行。

张艺兴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眯起眼睛,他仰着头点了点头:“可以呀,我就是来帮你的,你跟着我就好哦,我带你去。”说罢他弯腰拉起那个行李箱,不快不慢的向前走去。朴灿烈看到他在白色的衬衫校服里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背心,隐约透出一个痕迹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软软绵绵的学长,现在再看的话像是开学第一天晴空万里时抬头看到的远处大团大团交叠在一起的白色云朵。

张艺兴给他放下行李,好心的问他需不需要他帮忙铺床。寝室已经被打扫过了,朴灿烈检查了一下,按照妈妈的吩咐拿出一块布又擦拭了一遍,他个头高,手脚修长,柜子又分在下面,蹲下去钻到柜子里去擦拭的时候没注意,咚的一声撞到了柜子顶上。

那边张艺兴正替他检查床铺和桌椅有没有需要收拾的,听到这样的动静和朴灿烈的叫唤声一齐响起来,吓了一跳赶紧蹲到一旁,伸手挡在他的头顶,保护着朴灿烈把身子退出来。

“你怎么样?疼不疼?”张艺兴轻轻摩挲下去,毛茸茸的发顶,朴灿烈的头发细软且蓬松,他在其中游移着手指,终于找到了小小的突起的肿块,“肿起来了。”

朴灿烈“嘶”的抽气,心里直委屈。放着家里的大房子不住,跑来这个地方受什么苦。张艺兴给他按摩了两下,眼看着那个鼓起越来越明显,皱起了眉头:“我们得去趟医务室。”

“我不去,”哪个孩子喜欢那种充满消毒水的地方,朴灿烈立马拒绝,“要去你去,我找块冰敷一下就好。”

“受伤的是你不是我,我去那里干嘛?”张艺兴哭笑不得,“我不管你,疼不疼你自己心里清楚……”

又是话音未落,朴灿烈轻轻动了动身子,直接牵动了头顶那一块被撑起的头皮,疼的他表情都变了,看上去有些狰狞。他眼眶迅速充满了生理泪水,红红的看着面前平静的注视着他的张艺兴,捂着脑袋道:“…还是去医务室吧,我疼。”

别扭的要命,也坦率的要命。张艺兴被他的表情逗笑,先撑着膝盖站起来,又伸手去拉他,朴灿烈小心的站起来,跟着张艺兴在陌生的教学楼里穿梭。他们站在医务室门前敲门,里面的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来飘扬着,张艺兴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番,没人。

“边老师去哪里了?”张艺兴咕哝一声,招呼朴灿烈坐下,“我先简单给你处理处理,等边老师来了再给你看。”

显然他总是来这里,洗完手后他熟练的拉开透明的玻璃门,从里面拿出镀着蓝边的白色瓷盘,用镊子夹出一个酒精棉球,朴灿烈虽然知道没什么外伤,但还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张艺兴轻轻的把酒精棉球摁在肿起来的地方,有一点点小小的擦伤让朴灿烈继续抽起了冷气,张艺兴靠近他,一边鼓起嘴吹气一边安慰他:“痛痛都飞走了,痛痛都飞走了。”

朴灿烈听了只想笑,连疼都顾不上了,这一笑又牵扯到哪根神经,吃痛的低下头去想伸手自己揉一揉。张艺兴本来就靠他靠的近,他这么一低头,直接把额头靠在了张艺兴的胸膛上。一瞬间他的那些哼哼唧唧的声音全没了,只有张艺兴小声的吹气声。

朴灿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面前一片白色,洗涤剂的清香和张艺兴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奶香味,令他一瞬间神魂分离,短短几个呼吸间他的口水都快咽完了,张艺兴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更让他抓不住自己的思绪。

“若是靠着会舒服些,你就先靠着,不用跟我客气。”张艺兴的声音从头上方和胸膛两个地方传来,“马上就好了,再忍忍,这个肿的很厉害,看着都疼。”

“嗯……嗯。”朴灿烈呼吸不畅,但他不太想离开,“轻点儿,我怕疼。”

张艺兴收了手,扶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他笑道:“都上高中的人了,怎么这么娇气。”

一瞬间朴灿烈感到空落落的失望,他想把张艺兴抓回来,让他再靠一会儿。他弯着腰保持着姿势看着张艺兴收起铁盘子的背影,小声缓解:“怕疼和年龄没关系。”

张艺兴走回来,弯下腰与他平时,俏皮的酒窝和笑意一同展现出来:“那怎么办,我的咒语也念了,你还疼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啊,这个人才是,明明是个学长了,不要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啊。朴灿烈脸色发烧,像是短暂的患了失语症,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门一开一合,张艺兴直起身来看了一眼,是校医回来了。他惊喜道:“边老师,你回来了,我的学弟受伤了,你给他看看吧。”

“你今年也是学长啦?”边伯贤熟练的穿上白大褂洗手,然后凑过来毫不留情的扳着他的头皮看,“嚯,真大,撞在哪了,这么不小心。”

朴灿烈又疼的呲牙咧嘴。张艺兴注意到他的表情隐忍,凑过去问:“你还要靠着我吗?”

愣了半晌,连边伯贤下手不知轻重都不在意了,朴灿烈没法违背自己的本心,道:“……我要。”

于是他得以继续在张艺兴的胸前呲牙咧嘴。

边伯贤给他摁完,又从哪里找出根快用完的药膏,用力挤了挤抹了点什么在上面。与酒精冰凉凉与火辣辣交织的复杂感觉不一样,擦上药的一瞬间有种薄荷的清凉感在头皮上蔓延开,张艺兴在前面继续吹气,嘟囔着:“痛痛都飞走啦~”

听到就好笑,朴灿烈贪恋他的香气和温度,藏在他的怀里吃吃的笑。张艺兴关心的问道:“没事了?”

“没事了,抹上两三次就好了。”边伯贤拍拍朴灿烈的背示意他起来,朴灿烈不大情愿的抬头,边伯贤把那管瘪下去的药膏扔给他,“你照着这个买,买完顺便帮我扔了。”

朴灿烈看了看那罐药膏,觉得这个校医太随性了,不太靠谱,第一印象不太好。张艺兴却很信任他,转过头来对他说:“边老师说没事就没事了……咦,朴灿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红,红吗?”朴灿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烧起来的热度,什么时候这么烫了?

张艺兴以为他怎么了,又转头问道:“边老师,他好像发烧了,你的温度计借他用用吧。”

边伯贤用挺奇怪的目光看着朴灿烈。朴灿烈本来抬着头看了他一眼,被他直白又抛析的目光注视的心虚起来,他低下头,拉住张艺兴的衣服说:“没有,我没发烧。”

张艺兴接过边伯贤找出来的电子温度计,严肃的抓住朴灿烈的手,他一边甩了甩温度计一边递给他说:“一个人的话要学会照顾自己,别让父母担心才对,不管发没发烧,你测一下。”

朴灿烈红着脸看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把温度计夹在胳膊下面。他要怎么解释,他没发烧,只是稍微有点……有点害羞?

等了三十秒,他自己取出温度计来,张艺兴等他看完后凑过去看,准确的显示着36.7度。再正常不过的体温,稍稍有点热而已。

“36.7度。”边伯贤念,“没发烧,大小伙子没那么脆弱的,说发烧就发烧。你的头注意一点,最近别碰着了,快点回去收拾吧,时间不早了。”

张艺兴领着他鞠躬说老师再见,朴灿烈有点在意的回头看一眼边伯贤,正看到对方背对着窗户看着他,太阳西下偏移到地平线上一点,暖色的光线没能穿透边伯贤的身形,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他们眼神相交,朴灿烈恍惚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略显狼狈的自己。

他在看我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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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的高中生活从军训开始,站军姿打军体拳,每天烈日炎炎下汗流浃背,晚上还要和室友抢唯一一个洗澡间,睡前例行祈祷——希望明天下雨。

“隔壁班的带班学长对他们真好,”对床的金钟仁懒洋洋的埋在被子里,“每天给他们买水来,堪称模范学长了,我们班的那个就太冷漠了。”

是这么回事,阴差阳错的,张艺兴没能分到他们班,朴灿烈喜欢站军姿的时候盯着他看,有时候是背影有时候站在树荫下乘凉,今天穿的是黑色的板鞋明天换成红色的帆布鞋,陪着他的班级从日升到日落,没见到有人不喜欢他,稍有休息的片刻他的周围都围满了找他聊天的学弟。

朴灿烈看到他有些生理反应——从头上那个没消肿完全的包隐隐作痛开始,热度蔓延到整个脑袋,他脸颊上还有没干透的汗渍,用手狠狠的一抹,企图抹掉这样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空气中放佛有张艺兴身上干净的香味,和大男孩们蒸腾的热气完全不一样,夏天的风本不清爽,没由来的他带着一身清凉,教他没法挪开目光。

也许是太孤独了,朴灿烈给自己找借口,室友都不在周围,他个头高站在队伍的末尾,一声解散令下大家都簇拥着挤到张艺兴在的树荫下去,他藏不住自己脸上的热度,固执的坐在烤的灼热几近能煎熟鸡蛋的地面上——烤熟的大概是他的屁股,把帽子扣在脸上,透过缝隙看那边的热闹。

他本身并不是不喜爱热闹的人,只是忽然不想融入到那样的热络中,阳光已经够热了,脸也烧的通红,他渴望张艺兴来去带风的清爽,不想让自己和所有人一样在他眼里打上“学弟”的烙印。那样的他太普通了,他想留在他心里,以更加积极的态度。

朴灿烈看着蓝天发呆。这天气很过分,万里无云,蓝的通透蓝的高远,风被凝固在远方,丝毫吹不到这里来,他们日日的祈祷都没被老天爷听去,朴灿烈心里吐槽:既然这样,给我一个和张艺兴接触的机会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脸上的帽子被谁一把拿了下去,刚睁开眼睛直直对上那颗大太阳,刺激的他又微微闭上了眼,接着谁挡住了那光线,把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朴灿烈试探的掀开眼皮,看到张艺兴正俯身下来看他——这算不算老天开了眼?

闭上眼又睁开,朴灿烈终于确定了不是他晒得中了暑出现了幻觉。他暗自得意,他成功了,他不是围在张艺兴身边的路人,他吸引了学长来到他的身边,他是围绕云的清风,追随他的风向天南海北去。

“朴灿烈?”张艺兴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为什么不去树荫下坐着,哎哟你的脸好红啊……你是不是中暑了?”

他的手很凉,朴灿烈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不知道是谁的汗水,微微的湿润。他没有中暑,他近来一见到张艺兴就体温飙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会儿的功夫朴灿烈感到口干舌燥,张艺兴拉扯着他站起来,然后给教官打报告说要带他去医务室。

医务室……像狐狸一样的边老师……好吧,如果这是特殊的独处的代价,他也不介意接受边老师审查的目光。

张艺兴拉着他的胳膊向前走,朴灿烈低头看到他脖颈上的流下的亮晶晶的一片汗水。他的皮肤很白,透出了点晒红的痕迹。朴灿烈想了想,从衣服兜里掏出纸巾来摁在他的脖子上。他想这么做,没有理由的想找到理由给自己一个触碰的机会。

汗水瞬间浸湿纸巾,张艺兴和他都一个激灵。张艺兴猛的抬头看他,耳根红了一片:“你干什么?”

咦,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的吗?

“我看你流汗了,帮你擦一下,”朴灿烈不明所以,瞪大了他的眼睛,“……对不起?我不知道那里会让你很……”

他觉得用词有些暧昧,咬住了下唇瓣。张艺兴斜了他一眼,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词。他有些气恼:“吓我一跳。”

很敏感的,学长的脖颈。

朴灿烈暗自记住,前后脚跟着进了医务室。边老师盖着张报纸在睡觉,听到动静懒洋洋的取下报纸,保持着两脚伸展的姿势,用手揉了揉眼睛。

“又是你,”边伯贤道,“又是你们。凑在一起总会受伤还是怎么的?”

“边老师,他好像中暑了。”张艺兴和朴灿烈拉开距离,“脸很烫。”

边伯贤又一次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朴灿烈。朴灿烈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一眨不眨他那水润的大眼睛。他的脸颊是红彤彤的颜色,边伯贤玩味的笑了笑:“所以你又要借体温计?”

张艺兴挠挠头:“边老师再给他找点水喝吧,他不肯去树荫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边伯贤从盒子里拿出那根电子体温计,又起身去饮水机接了冰水给他。张艺兴察觉到他和朴灿烈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于是冷着脸让学弟解开作训服最上面两颗扣子。朴灿烈听话的坐在床沿上,张艺兴递给他体温计,一只手扯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把体温计递给过去。

朴灿烈心猿意马的盯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圆润。他嘟起嘴,咕哝道:“我手脏,学长帮我放好它,可以吗?”

张艺兴抬眼看他,下垂的极美的上目线,弧度弯弯的收拢在下眼角处,眼神很是湿润,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他的嘴张和了一下,最后紧张的舔舔嘴唇,盯着朴灿烈的眼睛,又看向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心虚的移开了眼睛,道:“啊?”

边伯贤举着水杯回来,不轻不重的放在朴灿烈脑袋上,避开了他隐藏在发间的伤口,向张艺兴伸手:“我来帮他。”

哧——朴灿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有了趣味。他接过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看到张艺兴用余光偷偷看他。为什么要看他?朴灿烈捕捉他目光的痕迹,忽然一个碰撞,张艺兴迅速的扭开头去,只留下朴灿烈一个人心跳加速。

边伯贤在旁边等着,数着时间给他把体温计取出来。朴灿烈知道自己没有发烧,凑着脑袋想看看自己晒了一上午的温度。

边伯贤展示给他看:36.7度。

“又是36.7度,”朴灿烈和张艺兴往练场走,他给张艺兴讲自己上次测出来就是这个温度,“可能我体温偏高,就是这样。”

“是不是边老师那里的体温计坏了?怎么只有这一个温度,”张艺兴想了想,“下次去给他说一下。”

“你和边老师很熟?”朴灿烈有些在意。

“我像你一样刚入学的时候,军训总是受伤,我有点凝血障碍,哪里擦破了都会一直向外淌血,所以总去找他,我们学校就请了他这么一个医生,一来二去就熟了。”张艺兴给他解释道,又接了一句话,“休息时你不要总坐在太阳下。”

“那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朴灿烈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让张艺兴怎么想他,见都没见过几次的学弟这么粘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张艺兴显然也有点莫名其妙,他愣了半晌:“……可,可以啊?”

朴灿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紧张的声音都要变了:“那你记着,要给我留个位置。”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要在你旁边。”

然后朴灿烈迈开腿跑远了,很快就喊报告入队了。张艺兴盯着他被风吹动的向后飘扬的头发,忽然感觉被朴灿烈隔着纸巾擦汗的地方也热乎乎的燃烧起来。

讨厌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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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和金钟仁石头剪刀布输了,要排在最后一个洗澡。他今天晒了一天,衣服不知道都湿了几次,实在是忍不住等到最后一个,找个袋子提着洗漱用品打算去学校的公共澡堂洗澡。

因为每个寝室都有独立卫浴,所以这个澡堂基本没什么人来。现在没到开学,除了带班学长和他们新生军训,更是显得空旷旷的。

朴灿烈进去的时候没多少人在,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拿毛巾遮住了自己的重点部位。他对自己的视力还是挺自信的,夏天的澡堂没那么多雾气,背对着他的张艺兴正仰着头冲洗头上的泡沫。白色的细小的泡沫一簇簇的顺着他的脊背流淌下去,滑过臀线,滑过腿根,滑倒脚踝处,再和无数股水流合流。张艺兴平日里藏在校服下面的身体锻炼的很好,随着动作能看到他的紧致的皮肤下简介有力的肌肉线条。

朴灿烈咽了咽口水,他已经看了有几秒了,再站下去太刻意了。他尽量放轻了脚步向前挪动,空旷的澡堂里还是诚实的反映了他踩着拖鞋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张艺兴转过头来抹掉脸上的水珠,一抬眼看到了朴灿烈楞楞地站在那里看他。

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他们都这么想,谁还没和别人坦诚相见过呢。只是怎么就都下意识的拿起毛巾遮遮挡挡的呢……张艺兴轻轻咳了一声,率先放下毛巾,低下头神色不明的继续洗头发,朴灿烈把头扭开,目不斜视的移动,移动,移动到墙的背面那个和张艺兴背对背的地方去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水阀。

恒温热水迅速的将他打湿,他的头发滴答答的被水冲的湿软的贴在脸上,一墙之隔后是张艺兴,他今天才那样没羞没躁的对他提出了那些要求,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这样面对面洗澡。

这感觉很奇怪,他看到张艺兴才有的这些模样,像极了谈起男朋友时候的姐姐。他嘲笑姐姐娇羞的像变了一个人,朴宥拉不反驳,用他们那双相似九成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一下,对他说:“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也会这样。”

想到这里朴灿烈一个激灵关了水,他用手撑在膝盖上沉默的听着,张艺兴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在几分钟后结束了沐浴轻轻的走了。没跟他打招呼,也没说再见,就这样像是没见过一样悄悄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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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踩着拖鞋在走廊里狂奔,晚上的学校最热闹的地方大概是在操场,有不知疲倦燃烧热情的少年们就着月光和路灯打篮球。张艺兴跑过宿舍区,跑过食堂,跑过篮球场,跑到教学楼前撑不住一样的停下了脚步喘息。他擦了擦额头上往出冒的汗,感到脚底被偷偷跑进来的石子硌的生疼,又一改急躁的慢吞吞的摘下拖鞋来倒石子。

洗干净的头发刚被晚风吹干了一点,又被汗水打的有些潮湿,像是没洗了一样。张艺兴跺跺脚叫醒沉睡的感应灯,熟门熟路的跑到右手边第一个房间里,值班的边伯贤正端着杯子看书。

见到他颇感意外:“张艺兴同学?这么晚了还来啊,这么想老师我吗。”

张艺兴摇摇头,跑完步嗓子有些干涸的嘶哑,他说:“边老师,突然的浑身发热是发烧的一种吗?”

“你最近怎么了,不是觉得别人发烧就是觉得自己发烧,”边伯贤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体温计,“来借体温计?”

张艺兴伸手探了探自己的头,他刚跑的太猛了,气血全涌到头上来,额头是有一些发烫,脸颊还泛着红。他犹豫了一下接过体温计夹到胳膊下面,耳边是边伯贤的絮絮叨叨:

“青少年的小伙子们身体结实着呢,不要动不动就觉得自己病了,平时多喝水多运动,再怎么也不会容易感冒的,知道了吗?”

张艺兴点点头,结果他递来的水杯润嗓子,他们相顾无言的静坐了五分钟,边伯贤看了看表,对他抬抬下巴:“可以了,你自己拿出来看看。”

张艺兴抽出体温计,电子屏上又是36.7度。他这次百分之百确定这体温计坏了,不知道放松了哪里的神经,张艺兴长出一口气道:“边老师,你的体温计估计坏了,只能显示这一个温度呀。”

边伯贤用报纸卷成筒敲在他头上:“我昨天刚买的新的,你是第一个使用者。”

张艺兴挨了打,无助的挠挠头发,自言自语道:“那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温度呢?灿烈也……”

“喂我说,你和朴灿烈怎么回事,不太对劲啊,”边伯贤眨眨眼睛凑近他,“说吧,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

“边……边老师!你在说什么呢?”张艺兴吓得一下子弹坐起来,踩着拖鞋拔腿就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我先告辞了!您值班愉快啊!”

边伯贤瞪大了眼睛,与满室不能言语的空气对话:“我只是想逗他玩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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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前脚刚走,后脚朴灿烈就犹犹豫豫的来了,斟酌半天,憋了一句:“边老师,学校有没有心理老师啊?”

“张艺兴没跟你说学校只有我一个医生?”边伯贤从抽屉里掏出个铁名牌,他掸掉上面的浮灰,给朴灿烈展示了一下,上书四个大字:心理咨询。

朴灿烈:……

边伯贤坏笑:“我知道你想来问我什么。”

“……什么?”朴灿烈本来都想走了,面对边伯贤他总有被拆穿所有心思的感觉,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听说他就是心理老师,他都打算直接走了来着,可是抵不过对边伯贤前几次目光和他说的话的好奇,还是停住了脚步。

“你想问,你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男生对不对?”边伯贤拍拍他面前的椅子,“来来来,在男校嘛,老师什么没见过。”

被说中了!朴灿烈感到有些羞耻,他拒绝道:“我不要问了!老师再见。”

边伯贤一愣:“喜欢就喜欢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别扭。喂——朴灿烈!”

朴灿烈的脚步不情不愿的僵住,边伯贤又不知道从抽屉的哪里摸出来一串钥匙,对着他高大的背影晃了晃道:“你从这里走。”

他打开通往天台的门,朝上一指:“张艺兴有百分之八十在上面,你自己决定去不去吧。老师还要值班,你们赶门禁前要回去乖乖睡觉哦。”

朴灿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几分钟,他的手机屏幕一亮,张艺兴给他回复了短信:边老师,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边伯贤立马回复:老师可没教过你们要早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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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第一次来到学校这个“只属于边老师”的二层的小天台,铁丝网细细密密的围了一圈,不远处有棵同这楼一般高的槐树,正是开花的好时节,空气中满是甜甜的槐花的香气。

张艺兴背靠在铁丝网上,看到他的时候短暂的愣了一瞬,不过这一次他相对较平静一些,等朴灿烈走到他面前站定了脚步,张艺兴才开口道:

“听说恋爱的时候会有很奇怪的现象,比如专属于彼此的温度,比如心跳加速和体温飙升,有的人喜欢对方,是因为对方身上有温暖的温度,”张艺兴抬眼看他,眼底撒了一片细碎的星辰,“朴灿烈,你觉得可信吗?”

“36.7度,”朴灿烈道,“我那都不是发烧,我心里清楚。”

“真奇怪,为什么我也会有36.7度呢?”张艺兴喃喃道,“边老师说,体温计是新的,只是旧的也没坏,送去换电池了。”

“那你还问我信不信,”朴灿烈耸耸肩,“信不信又能怎么样呢?”

张艺兴笑起来,张开双臂向着他道:“来吧,我的36.7度。”

槐花香肆意的在静谧的夜晚里蔓延,风追寻着云的痕迹,哪里想到其实是自己不着痕迹的在推着云不断向前、再向前,忽然有一瞬间云朵觉得有些累了,稍稍停住了脚步,便轻易的住了满怀的清风。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其实这篇是在七夕写的 结果今天才写完 祝大家 七夕快乐?

七夕那天我开学 没什么课坐在寝室里看了《徒然喜欢你》 虽然这把狗粮撒的很带劲 但依旧甜的我少女心砰砰跳

梗就出自这里啦

开学愉快~大二的学姐在这里请求学弟学妹:在食堂手下留情,给学姐留点饭吧。



2017-09-01灿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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