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兴】丹心照我 10

民国paro/ooc/不要上升 

上篇指路:09


左右那群孕妇已经出了上海,吴贤秀一时无可奈何,给都暻秀安排任务下去尽快的找,然后头疼的坐在沙发上,心很累:弟弟是越大越不省心,这追查了许久的胡三成也死了,摆平监狱又是一堆事儿,给吴世勋把档案洗干净也要他出面……

 

他一时太头疼了,都没心思去教训吴世勋了,挥了挥手,就让司机把吴世勋送回家了。家里另有两尊大神等着收拾吴世勋,他就不信这次张艺兴还出面求情。

 

小落子迷迷糊糊地从监狱里被救出来了,然后迷迷糊糊地跟着又坐上少爷的车,看着吴世勋进了家门,又回头和张艺兴面面相觑。车已经在往张艺兴家的院子开了,张艺兴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先跟我回去吧。”

 

跟着张艺兴回家的小落子简直不能相信这么大的院子里冷清的不像样,佣人也不多,整个院子晚上也不开灯,黑漆漆地只能看清模糊的月影。好在今晚是个满月,天气又晴朗,小落子的双眼稍作适应,倒是能看清院子里的陈设,不至于绊倒了去。

 

张艺兴安排他住到客房去,还嘱咐了一句明天有事要问他,然后自己孤身一人朝屋里去了。小落子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上透出的是无限的孤寂、萧瑟,仿佛他生来就一定要背负着某种使命,必须要坚定地走到底一般,拒绝了所有人的亲近。

 

只是他觉得也未必,他这人虽然没用,但是在生活里什么好事坏事都经历过了,看人倒是挺准。他觉得这张老板不是坏人,小少爷也不是坏人,只是初见时冷漠了些、防备了些,而这小张老板只有在小少爷在他身边讲话或者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时,才多了一点烟火气,笑容也真实了不少,眉眼更为灵动,仿佛在小少爷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又像是遥遥注视着自己向往着的生活一般,目光总是难以移开。

 

小落子摇了摇头,推开虽然没什么来客但是打扫干净的客房,只想赶快睡上来这上海一路上最舒服的一觉。至于别人的生活,其实都与他无关。

 

-

 

张艺兴从监狱里出来后,吴贤秀也暂时没有其他事要找他了。他便安心做他的梨园老板,时不时去看看少年班的人,那些孩子都不认得他,总是探头探脑的看他,他也不恼也不督促他们多练习基本功,偶尔蹲下来摸摸他们的头,再让他们少些好奇。

 

这些年过去,执着和向往还在,只是被他藏在心底了。他是能理解父亲不让他唱戏的原因的,能靠其他营生吃饭活下去的人想把孩子送来唱戏,他的父亲也都是劝退回去的。他父亲是一个老艺术家,也是个固执不知变通的人,他的出发点总是好的,但是压不住张艺兴的一腔热血。

 

他仰头看着训练场外湛蓝的天空,这一方围墙内,曾经生出过他最初的梦想。他的那些师兄师弟都是唱戏的,而他父亲不允许,又有谁不向往父亲,自小听着父亲唱歌长大,他自然而然的也想学唱戏。时候到了,父亲又不许他唱,这才有了雪中跪在院子里,最后撞见被绑架进来的大少爷的。

 

张艺兴摇了摇头,擒着一抹无奈的笑,想起吴家的小少爷来。小少爷太像当年的他了,总有些无知有些天真,以为只要奔跑就能不顾忌现实的——他这样做了,然后撞的满头是血,只能暂时放缓了脚步停下来。可是他又那么那么的不希望小少爷走他的老路,不想吴世勋撞在南墙上,不想吴世勋过早的认识到有些事情的无可奈何,可是百般阻挠着,他们都被生活推着纠缠在了一起。

 

吴世勋这两天被关了禁闭,倒是很久没见了。张艺兴听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吊嗓子,无端地有点想念他。这一想倒是真让他心想事成了,他先是看到个人头,在围墙后面一晃而过,接着那边传来上海的方言,喊着“小心,小心——”张艺兴错愕地微微张开嘴,最后看到吴世勋撑着墙壁爬上来,也不管那套整齐没有褶皱的西装被灰尘染脏了,耷拉下来一条长腿,一晃一晃地,扫了一圈,正好不费力地找到张艺兴。

 

他冲着不掩饰惊讶的张艺兴挑着眉把眼睛笑成两弯新月道:“艺兴哥,我来找你玩啦。”

 

然后他又伴着那一阵慌乱地叫声,轻巧地越过墙头来。他跳下来的时候后院里就有人去拦他了,张艺兴见状,只能出声道:“他是我认识的人,不碍事。”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向吴世勋去。那些院子里小孩子吊嗓子的声音又变得层次不齐起来,他们今天不仅见到了神龙不见首尾的张艺兴,也见到了传闻中的大帅哥吴世勋,一个个踮着脚尖,都想看吴小少爷来找他们院主做什么。

 

张艺兴把屋门关上,点上一盆炭火,然后才看向他的不速之客:“世勋少爷熬完禁闭了?”

 

吴世勋多少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算是被好好收拾了一番,这不才来找你吗。”

 

“你上哪儿知道我在这的?”张艺兴好奇道,“今天也算是赶巧,我平日里也不来这边的。”

 

“哪有我打探不到的事呢?”吴世勋得意洋洋地道,“我先去了梨园,今天不待客,我又托司机带我上你家院子里去,小落子在那儿呢——说你出门了,我又回到梨园敲门去问,然后……”

 

张艺兴听着都觉得他折腾,摆摆手道:“你倒是好精力。”

 

“我在那关禁闭的屋子里,除了睡就是睡的,虽然有点饿肚子了,但是谁都没我睡眠充足,”吴世勋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道,“艺兴哥,我有点饿,你给我找点吃的呗。”

 

张艺兴拿他没辙,叫人来去给小少爷买最好的糕点。吴世勋拦住那个小戏子,忙摇头道:“你们吃啥就随便给我来一点,我没那么矜贵的。”

 

“你没几天就要上学了吧?”张艺兴冲那个小生点点头,又问道,“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总跑来和我纠缠,传出去名头不太好听。”

 

吴世勋一听不乐意了:“我愿意找谁找谁,愿意上哪上哪,别人管我作甚?”

 

张艺兴看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不忍给他多讲什么道理,只是轻声道:“世勋,人言可畏。”

 

吴世勋第一次被他这样亲切又小心的唤了名字,愣了一愣,把那一句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才迟了一时半刻的开口道:“你……你是不是和胡三成认识?”

 

张艺兴没想到他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而且看吴世勋的样子,眼睛瞪大了,握着茶杯的手稍微有些颤抖,显然是把这个问题在心里憋了很久了。想来也是,小少爷一生都被藏在象牙塔里保护着,第一次进监狱就挨了打,然后还见到了人在他面前死去的模样,当时或许因为有张艺兴陪着,情况又紧急,一时间忘了害怕,只是他回家被勒令关了禁闭,漆黑的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无可避免地将那些场景在大脑里回放又回放,或许成了梦魔都说不定,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反复呈现,最后他抓住自己最想不通的疑点,一定要找张艺兴来问个清楚。

 

见张艺兴沉默了,吴世勋也不做声,那个小戏子上厨房找来了粥和几样小菜,热腾腾地端上来,在冬日里冒着热气。吴世勋跟他道谢,然后夭起一勺粥来送到嘴边轻轻地吹,等不那么烫了,才送进嘴里。张艺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叹息道:“我家里人说到底,一辈子都在唱戏的只有我爸。”

 

“唔。我还以为你们是个流传已久的世家呢,”吴世勋瞥了他一眼,含糊地道,“所以这事儿还和你爸有关系?”

 

“和我爸不让我唱戏有关系,”张艺兴摇头笑了一下,“他有次碰巧不在,胡三成家大业大,那时候风头正盛,他爱好有些特殊。”

 

听他这么道,吴世勋倒是联想到了一些什么。那些监狱里的花脸,明明都是年轻气壮的男子,却都画着旦角的妆。其实他也知道,有些老爷钱多了生活安逸了,就喜欢整些不一样的,专门上梨园去听那些没出师的小孩子唱戏,再以扶持为由,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接回家过夜。他面色凝重起来,体贴地道:“……是不好的回忆吗?你不想说也行。”

 

张艺兴就怕他才听了个开头就要误会,忙接道:“不是,你慢慢吃,我讲给你听。”

 

吴世勋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安静地吃粥,一边睁大了眼看张艺兴。张艺兴又道:“我爸出去了,那会儿他才允许我学戏没多久,上不得台面,师兄照顾我,让我去跟着看看其他学旦的孩子都是怎么唱的,只是胡三成不喜欢那个学的最出色的孩子,你也见过他,就是我们现在的当家……偏就看上了我。”

 

年少的张艺兴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命运到底是什么,老爷不在,没人拦得住在上海商政界横着走的胡三成,他被点了名要晚上去胡三成家唱戏,师兄们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个个吓的腿都软了。在张艺兴被带走没多久,当时的张老板推门进来,看到跪了一院子子弟,一问才知晓自己的儿子被带走了,他急的不行,最后去求助吴世勋的父亲,才把张艺兴从火坑里拉出来。

 

“还有这事,”吴世勋舒了一口气,“还好我爸把你救出来了,我那阵还小呢吧。”

 

“也将近要十岁了,我与你差的岁数并不多,”张艺兴微微一笑,算作是对他关心的回应,“那之后我父亲一怒之下送走了所有的师兄,那些师兄无端背了锅,也是多年没联系了,我成了大师兄,一直到今天。”张艺兴感叹的道,“我父亲在那之后更是反对我唱戏,但是他和你爸有约定,我不得不接他的班子,他一边不得不履行约定,一边不得不教我唱戏,也许是忧虑了很久,他退隐后就病了,我最后一次见他,他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再唱戏了。”

 

“所以你就没再唱过一次?”吴世勋讶异道,“你喜欢唱戏吗?”

 

张艺兴闻言,眼睛像是被点亮了:“喜欢。”

 

吴世勋看着他亮晶晶地眸子,颇有些受触动,他把碗筷放下,伸手去抓住张艺兴搭在桌面上的手腕,握着张艺兴漂亮地手,胡乱地给他许诺:“等我以后自己成家立业了,我一定给你一个安心的环境,让你无所顾忌的唱戏。”

 

张艺兴忽然被他抓住了手,又没头没脑地塞了这么一句话给他,反应了半天才失笑道:“小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还是乖乖上学,听话,不要再想着给老爷还有大少爷添麻烦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吴世勋方才的热情撞上了这么一座冰水,有些不满意地收了手嘟囔道,“一个个的,每次见我都这么讲,每个人都这么讲,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有谁愿意自找麻烦呢?”

 

张艺兴站起身,迟疑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稍有亲昵,但是吴世勋没觉得违和。他仰起头,听张艺兴道:“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后你注意些不要一意孤行就好,我先收了碗去安排点事情,一会儿有个朋友要上我家,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还以为,你就只有我一个朋友呢,”吴世勋闻言瞥了瞥嘴,“我怎么打听到的是你没有特别深交情的人?除了我哥。”

 

“……你还打听我?”张艺兴收碗筷的手一顿,抬眼瞥向他,“我当初真不该给你求情。”

 

“我……”吴世勋察觉自己说漏嘴了,“我顶多是问了问你们梨园的人,想知道你都做些什么,喜欢去哪儿,和谁关系好,没有找谁去查你的……你相信我,艺兴哥。”

 

张艺兴凉凉地睨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威胁,但是吴世勋看来,更像是挑逗。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能这么想呢?

 

看着张艺兴缓缓远去的背影,吴世勋赶紧摇了摇头,对自己警告道,他可是哥哥的手下,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这想法出现的太不合时宜了,你最好快点清醒一点。

 

只是这想法就像种子一样在他脑海里生了根,伺机而动,让人心神,吴世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打算这类想法还是不要和张艺兴交流了,安静等了没一会儿,张艺兴才回来,已经披好了外套,他看吴世勋的视线有些躲闪,稍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吴世勋结巴了一句,很快接上,“我们现在去你家?见什么人?”

 

张艺兴带着他往外走,门口等着那一群被吴世勋抛下在外面,又被梨园看守拦住的下人,见小少爷出来了,才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向张艺兴问候了一句,并把他们送到了张艺兴家里。

 

吴世勋绕着张艺兴家空旷地院子绕了几圈,觉得这院子实在是缺少人烟味,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清心寡欲的过下来的,这都快过年了,除了柱子是红色的,连点喜庆的色彩都没有,他来的路上记住了方位,心里暗自做打算,明天来给张艺兴带几个窗花和对联。

 

没等多久,小落子就亲自出去迎接了一位青年进来,张艺兴站起身,挂上一个吴世勋没怎么见过的温柔笑意:“伯贤,真是好久不见了。”

 

来者身高与张艺兴相仿,同样生的白净,笑起来像个雪狐一般,带点狡黠,带点俏皮,声音也很清亮:“你是真的可以,要不是你,我的手下挨了打,定然是要找上门去讨说法的。”

 

“来都来了,自然给你一个说法,”张艺兴给他介绍吴世勋,“吴世勋,吴家的小少爷。”

 

边伯贤是个人精,他眼睛一扫,就知道自己想来做生意,找吴世勋帮忙是事半功倍的事儿,于是他又亲切地对吴世勋打招呼,三人互相客套了几句,才落座去喝茶。

 

“我托你时不时关照一下我家里,”张艺兴转头看向边伯贤,“这段时间怎么样?”

 

边伯贤看着他,表情有些不太好:“这也是我来上海的原因,我知道你母亲因为你和你父亲的事情不愿意给你写信,但是这次你必须要回家一趟了。”

 

张艺兴听他这么道,表情迅速地凝重起来:“怎么了?”

 

边伯贤摇摇头,低声道:“我不好说,也不敢说,不过我打赌你跟着做事的那位大少爷马上就要因为这事儿找你了,你左右都要回家的,不要慌张,做好准备就行。”

 

吴世勋总是听他们说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他看看张艺兴又看看边伯贤,最后等他们沉默下来,才问道:“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张艺兴虽然担忧家里的事情,但对小少爷还是很耐心的,他组织了一下前因后果,刚想开口,就听见边伯贤笑眯眯地道:“张老板戏园子里那些法国脂粉,还有你嫂子脸上喜欢擦得那几种化妆品,都是从我这里买的,当然就认识了,他可是我的大客户呢。”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个佣人,院子大,管事的又只有他一个人,跑的气喘吁吁地,对张艺兴道:“老爷,秀贤少爷请您上他家里去,说是有急事。”

 

边伯贤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早有预见般的开口:“你去吧,我在这里陪小少爷聊两句,不要担心,到了那边我自会协助你。”

 

张艺兴一点头,匆忙披了大衣就出门了。边伯贤看他走远了,刚想笑嘻嘻地对吴世勋说句什么,就看到吴世勋魂儿都跟着张艺兴走了一样,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担忧和焦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吴世勋,心里想的要比表现出来的多,他沉声劝道:“以往小少爷不用管事,但现在也不一样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接触到了,就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了——你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吴世勋没懂他的意思,魂不守舍的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边伯贤优雅地用手帕擦嘴,站起身来道,“小少爷考量清楚,明哲保身,总比跟着张艺兴涉险得好,你过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生活,且行且珍惜。”

 

他说完,也没有陪聊的意思了,带上小落子就走了,他的语气倒是恭恭敬敬,但是在吴世勋一概没听进去。他也起身,穿了外套就往回家走,车开了一半,又对司机说:“转弯,去我哥家。”

 

-

 

吴世勋到家的时候,张艺兴正好要离开,他的表情并不如之前那样轻松了,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不太轻松,看到他,张艺兴又是一愣,很是提防的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吴世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看你很着急的样子……”

 

张艺兴把手搭在吴世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故作轻松地道:“这段时间我要去趟湖南,世勋少爷就不用总往我那戏班子跑,安心准备上学,等我回来了,一定再邀请你去吃茶。”

 

吴世勋一时有些懵了,隔了半晌才想起来,他打听到的那些消息里,确实张艺兴祖籍是在湖南的,他还想说什么,张艺兴已经坐上车走了。暗下来的天色里,那一抹车的尾灯一闪而过,开出了院子。

 

再有不到一周,他也要开学了。下次见张艺兴,到底要在什么时候呢?

 

-上海篇,完-

-但我还是要打个tbc-

以及上海篇结束啦!明天停更一天,休息休息~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晚安~


2018-08-05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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